蜂巢(北京)当代艺术中心将于2018年10月13日推出“空行:祝铮鸣”个展,呈现艺术家祝铮鸣2016年以来的绢本设色绘画。来源于梵语DAKINI的“空行”,本意为在空中行走的神祗;同时,对于作为艺术家的祝铮鸣,“空”意味着观照内心的真实状态,直追“法我两忘、物我冲融”之境。展览由孙欣策划,将展出至11月25日。
在展出作品中,“隐”系列人物不同于以往突出面孔的头像、胸像,画面中的人体代替“空”心的艺术家行走于画面,被单色处理过的背景引来幽而不深、静而不远的氛围,连同被平面化了的人体造型显现以有人之象的无人之境,非古非今,亦古亦今。不难看出祝铮鸣所偏爱的秦汉、魏晋的高古气息、隋唐的开合风姿,以及超越时空壁垒将往昔人文经验内化的决心。《绿荼》的鸢尾、《松隐》的松条、《空行》的竹枝等无一不是她的道具,借之跨越时间的逻辑将俗世精神屏蔽在高古胜境之外,她的独白,亦是与唐人司空图 《二十四诗品》之《高古》遥相印认:“畸人乘真,手把芙蓉。泛彼浩劫,窅然空踪。”
祝铮鸣的人物画给形象作了近乎严酷的删减。除了五官,其它从简,笔下的人物看上去与尘世情绪渐行渐远,直逼清心寡欲,然而画中“色相”仍偏向绚烂,又并非遁入空门。祝铮鸣画中人物某种共性,可以说是“离相”。“离相境都寂,忘言理更精”(唐-崔元翰),所描绘的对象,最低限度消解了人物的社会属性,尤其是性别特征:她或他,要么净发,要么裸身,表情木讷,沉静无碍。于佛家和道家来说,这都是“负”的方法。剥离了欲望,减化了姿态,像永恒一样,引我们超越俗虑与尘想,这结论,便是形象的瘦身。而真理的原型一定是瘦身的,即便还没有到“空”的地步,也有了接近生命本质的意思。作为感知的外化性面膜,祝铮鸣在形象表面上节制地施以“肌理”,例如突兀地在脸上烙下窑变的“开片”,身体上刺上文字和植物图样——这些都是“正”的加法,足以弥补“负”的寡淡,用“十玄门”的说法,就是“同时具足相应门”、“秘密隐显俱成门”,皮相骨体,相辅相成。
祝铮鸣绘画中与人物相伴的那些动物,大象、猴子、豹、鹿、蛇,充满着灵性,这些动物似乎均与印度有关,仿佛是某种潜意识的乡愁,比如祝铮鸣总说“中了印度的魔”,虽然其实压根儿她就没有去过那个国度。这些动物也与我们熟悉的佛教故事有关。某种意义上,她、他、牠,并没有角色的主次之分,没有自然界的伦理之分,所有生灵是平等的。平等的原因,在于“轮回”,无论变成什么,都是超度的过程,你就是牠,牠就是我。与佛教同理,中国本土的道教也有仿佛,在祝铮鸣的画面中,停在面孔上的蝴蝶,衣冠中的仙鹤,身体下的神龟,用道家的说法,同样具有“蜕”和“渡”的能力:或者一期一会,或者由此地引往彼方——在《百年孤独之四十二》中,祝铮鸣在人物脖子上真真切切纹上一个“彼”字,颇说明她的托事显法。
“蜕变”和“轮回”的基本框架即是“时间”。印度的传统时间观,与道教“山中一日,世上千年”的时间观,均指认时间的循环和进出,没有起点,没有终点,也无法区分神话和历史。虽然祝铮鸣的作品是单幅绘画,但如果将她的作品作为一个系统来考察,显然有一个隐形的“时间”线索。她件件作品,意味着复合、叠韵、轮回,归结为世代时间的继替,就是“前后接笋,秉承转换,开合正变”(翁方纲)。形象的驻留是暂时的,绘画的魅惑却是永远的。她画中人物的行为、服装、道具和依恃物,混合着诗、神话、瑜伽、炼金术和记忆。这些均是带有原型记号的象征元素,她做得简洁朴素,看起来又离奇诡异,似乎体贴地证明了祝铮鸣的绘画,自带生生不息的经学流量,最终化境为一种文本的肉身。
空行:祝铮鸣
2018